深读珠海 | 珠海网约车，路在何方？
文、图/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郑达
一组数据显示了当下珠海网约车市场的困境——继今年3月份珠海市交通运输局发布网约车行业经营风险的预警后，《珠海市2022年第一季度网约车市场营运情况及有关分析建议》（以下简称《建议》）于近日发布。《建议》中提及，据抽样调查，珠海市营运网约车中日均接单量处于0-5宗的约占35%，处于6-10宗的约占20%，多于11宗的约占45%。全职驾驶员日均上线时间约11小时，扣除平台抽成后的日均营运流水处于250元-300元区间内，“说明网约车已经不是群众就业的较佳选择”。当前，珠海全市已有网约车近8000辆。同与日俱增的网约车数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2021年下半年，珠海市网约出租车日均营运流水等行业经营指标较2020年下跌约15%。
珠海的网约车市场怎么了？
一辆网约车正在接受交警检查 图/珠海交警
收入骤减，月收入不足5000元
珠海出租车司机茹师傅1992年从老家阳江来到珠海，2018年，他开起了出租车。茹师傅感慨，这几年开出租车的收入越来越低。经营成本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出租车每天的租金，另一方面是出租车的油、气成本。“一辆出租车一天分为白班、夜班两班，每班开12小时。前几年每班出租车的租金是220元/天，后来因为生意不好，从去年开始降到了150元/天。”
“我每天早上6点多就开始出车，一直干到傍晚6点多。”茹师傅告诉记者，“现在我的这辆车只有我一个人开，晚班没有司机开，现在收入低，没什么人愿意开出租车了。”他举例，上个月他每天的营业收入只有三四百元，扣除成本，一天的盈利只有一百多元。
2019年，茹师傅开始正式通过网络叫车平台接单。现在，他同时入驻了三个网络叫车平台。“累是累点，但网络叫车平台可以为你迅速分配到订单”。对于珠海网约车市场，茹师傅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个行业的发展问题不在于车辆的多少，根源问题在于客流量，“只要客人多，车再多都有客”。
珠海网约车面临“僧多粥少”的局面 图/珠海交警
根据茹师傅每日的收入，在每月满负荷工作30天，每天平均收入150元的情况下，月纯收入约为4500元，当为了确保休息时间而每月只工作26天时，月纯收入将下降至3900元。
记者了解到，全国各主要网约车平台普遍实行轻资产模式，平台不持有车辆产权，其运营模式主要包括经济租赁和自携车两种。自携车模式即由驾驶员自行提供车辆。经济租赁则是指由平台的运力加盟商提供车辆并招募驾驶员，驾驶员与运力加盟公司签订车辆租赁合同，并通过网约车平台获取运输订单。运力加盟商向驾驶员提供培训管理服务。
目前租赁一辆纯电动网约车的市场价约为3800元-4400元，充电费月均约1000元，按当前日均营运流水计算，在每月满负荷工作30天的情况下，驾驶员月纯收入约为3500元-4000元。而按照合同约定，驾驶员提早退车需要缴纳违约金，且以上均未含驾驶员社保。自携车模式下，网约车驾驶员门槛极低，虽然驾驶员无需缴交车辆租金，但变更为营运性质后，网约车损耗较大，当驾驶员将来不再从事网约车行业时，车辆已无转让价值。同时，个体经营的驾驶员线下培训教育和约束不足，发生事故的概率更高，且抗风险能力低，难以处理保险赔付不足的情况。
此外，网约车平台虽然带来了客源，但又要抽取平台费用，而大部分网约车平台已逐步停止了司机端、乘客端的补贴优惠。“8公里以下的网约单，平台抽取1.8元，8公里以上网约单，每单5元封顶。”司机卢师傅表示，“虽然平台接单后，生意好一点，但我们在本身就要支付车租金，另外又要给平台钱，其实不赚钱。”
供大于求，“老司机”备受冲击
受疫情影响是造成网约车司机收入下降的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则是大量群众选择从事网约车行业作为灵活就业的渠道，致使网约车总量上升，客观上摊薄了个体营运收入。
受人口和经济体量限制，近8000辆注册网约车已几乎将珠海网约车市场这块“蛋糕”瓜分干净。2021年下半年相关经营指标的下降就充分说明珠海市网约出租车数量已经饱和，行业景气情况逼近警戒红线。
珠海网约车生存状况堪忧
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常年从事网约出租车行业的司机。记者通过走访发现，这些司机年龄普遍在40岁以上，他们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年龄偏大，再就业市场几乎毫无优势。“网约车挤压了市场。以前只有传统的出租车，现在网约车越来越多，一锅饭就这么多，吃饭的人却越来越多。”司机陈师傅在珠海开出租车已有十年，也通过平台接单，“这让我们的日子越来越难，很多司机都已经改行了”。
符师傅便是改行的司机之一，他用自家小车在网上接单，他说：“以前几乎每天都有300元左右的收入，情况好跑个长途就能到500元，现在一天有100多元已经很不错了。”市场的不景气让符师傅打了退堂鼓，他“兼职”做起了外卖员以补贴家用。
打退堂鼓的还有新入行的司机。一位不愿具名的网约车司机表示，今年年初注册成为网约车司机，由于久坐、上厕所不方便以及收入等问题，也准备改行，“年纪也不小，转行后做什么工作我也没想好”。
当前网约车行业普遍面临收入低、无保障、风险高、压力大等现实问题，全国多地发生多起集中违约退车、劳累猝死、疲劳或超速驾驶产生的严重交通事故，让网约车司机不得不在生存与未来中做出选择。
纾困解难，城市活力亟待激发
记者了解到，除珠海外，中山、昆明、南宁、嘉兴、三亚、厦门等地均发布了相关风险预警，预警原因几乎均为运力已逐渐趋于饱和。
“从大的角度说，吸引更多人落户，网约车市场才会逐步扩大，蛋糕更大了，每个人的营收才会增加。否则在蛋糕缩小的情况下，很多工作是无法开展的，进入‘脚痛医脚、头痛医头’的局面。”智谷趋势首席研究员黄汉城直言不讳的指出，“希望珠海政府坚持以产业第一，大力发展实体经济，通过招商引资激发城市活力，吸引更多人落户，做大人口规模。这样，网约车市场的蛋糕就会越来越大，从业人员收入得以提升。在这个过程中再因势利导，加强管理，便能进入良性循环通道。”
一辆网约车排队等待充电
香洲区政协委员禹华超则认为，一方面，政府要切实帮助网约车行业纾困解难，支持行业健康发展，交通运输主管部门要出台政策，包括落实好各项普惠性政策、加大包括巡游出租车行业在内的疫情防控财政保障、支持出租车企业减免相关费用、规范网约车经营行为等，同时面向平台企业及网约车司机群体，解决他们的“急难愁盼”问题。另一方面，政府有关部门应加大对网约车各层面的金融扶持力度，助力网约车公司平台转型升级，为企业和司机“松绑”，如给司机发放适当补助，对符合条件的网约车企业提供低息贷款服务，对租赁公司燃油车更换新能源车辆提供相关补贴等，帮助行业度过转型期，实现平稳转型发展。
对于网约车驾驶员再就业的问题，禹华超表示，未来就业市场的发展，要充分表现出灵活化、多元化的特征，表现为“平台+个人”“互联网+就业”“本职+兼职”等多种自由灵活的新就业形态。这就需要政府主导、企业负责、社会参与，多方形成合力，共同促进新就业形态健康发展。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黄铁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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